作者: 糯米词
描述: 师尊又爱上新来的小师弟?
◎“月楼仙尊又将亲传徒弟除名了!”◎
九月尚还是秋天,夜风却已经凉了。时至午夜,本是酣然入梦的时间,极仙台上却灯火通明,嘈杂的声响被夜风从仙台吹到山脚。
“听说了吗,月楼仙尊又将亲传徒弟除名了!”
“啊?!谢无垢可是谢家的小公子,仙尊竟然敢这样大大咧咧地将他除名,还昭告极仙台,岂不是打谢家的脸?”
“月楼仙尊除名的弟子还少吗?有什么不敢的?”
灯火惶惶中,一个身着蓝白纹袍的青年跪在后屋门前,夜风拂过他单薄的衣衫,将衣襟吹得哗哗作响,他的手旁放着一把银色的长剑,虽然跪着,但脊背却挺直得如同一把出鞘剑。
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暗处传来的窃窃私语,只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一扇门,仿佛可以用肉眼看穿那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,看到门后的人。
他身后站着三个极仙台的弟子,穿着蓝衣,是月楼仙尊门下的外门弟子。
为首的女弟子面无表情道:“谢小公子,仙尊吩咐我们把您带去诛仙台,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。”
跪在那里的谢无垢讥笑道:“谢小公子?一刻钟前,你还唤我大师兄。”
女弟子不为所动:“仙尊已经将您逐出师门了。”
谢无垢一怔,片刻后咬牙道:“师尊……”
“该改称呼了。”女弟子提醒道,“谢小公子,诛仙台的司刑马上就到了,您应当不会想让司刑大人的刑鞭拖着您走吧。”
谢无垢垂着头,久久没有言语。半晌,只听他低声道:“……为何?”
没人回答他,他也不在意,比起询问,那语气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:“师尊为何要赶我走?……弟子入门至今,自认无一过错,师尊为何要赶我走?”
他身后的女弟子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,三人扑上来就要擒住他,却见寒光一闪,鲜血喷涌而出,是谢无垢出了剑。
“滚开!”他握着剑,厉声道,“谁许你们拿我?!我要与师尊说话!”
那个来抓他肩膀的弟子捧着手,半边手掌都差点被他削下来,其他两人护着受伤弟子,为首的女弟子声音也失了冷静:“谢无垢!你听清楚,这就是仙尊的命令,月楼仙尊的命令!”
谢无垢怒道:“我不信!”
女弟子匆匆忙忙地查看了另一人的伤势,抬起头就要再说谢无垢几句,待看清对方的脸色,嗓子里的话又猛地落回了肚子里:“你……!”
……那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啊。
谢无垢咬着牙,双目赤红,额前却满是冷汗,一缕发被打湿了,粘在他的脸颊上。他握着剑,眼睛里头却透出绝望和愤怒,好像困境里伤痕累累的幼兽,分明已知道了结局,犹不敢置信。
她心里头骤然起了点怜悯。
谢无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反反复复地低声道:“我不信。我要亲自问问师尊……我要亲自问她。”
“师尊!”他大喊道,“师尊,弟子求见师尊!”
风飒飒而过,连屋外的树也被他喊得摇了摇,但那间屋子矗立在那儿,绕花缠藤的梁木也矗立在那儿,它们在黑暗中沉默着,像它的主人。
谢无垢喊了半晌,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反应。
方才他伤了人,女弟子一时也不敢靠近,只能缓声道:“谢小公子,仙尊做出的决定从没有反悔的。您应当是知道的,以前仙尊也曾有几个弟子,但……”
修真界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。月楼仙尊的弟子们,没一个好下场的。
谢无垢当然也是知道的。然而,即使知道,他仍是拜了师。
他沉默下来,稍长的额发遮住了半边脸,叫人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。
但他不再闹就好。女弟子松了口气,仙尊交代她们带走谢无垢,现下谢无垢却在这里闹,万一仙尊怪罪她们办事不利可怎么是好?
她宽慰道:“谢小公子也不必忧心,谢家的马车正在极仙台下等着,极仙台必会给谢家一个交代……啊!”
——谢无垢三步并作两步地,走到门前,猛地拔剑!
这一剑划破夜色,竟是直接斩开了木门!
木屑纷飞中,一个人影静静地跪坐在屋里。
她穿着蓝色宽松襦裙,乌黑如云的长发垂落在脑后,背对着众人。正是月楼仙尊。
这位风暴中心的仙尊一言不发,她仰着头,痴痴地望着前方,即使这么大的动静,也没能把她从痴望中拉回来。
然而,此时也没人注意到她了,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屋中,皆是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——画!好多画!
屋里挂满了画。
那些画卷或小或大,小的只有巴掌大,精致无比;大的足有二十尺来宽,从屋顶一直垂落在地面。形式也多种多样,岩彩、金描、水墨、炭笔,不一而足;宣纸、纱纸、草纸,甚至有绘在绢布绸缎上的,最让人心动的是那一笔笔精妙的笔触,每一张画上的笔触都清晰可见,每一笔都可以从中窥见作画者的心血。
但最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个。
而是……这些挂了满屋的画上,画得都是同一个人,一个男人。
或坐或卧、或靠或行,他挥剑,他提笔,他执花;他微笑、愤怒、甚至落泪。
作画者画得太精致了,仿佛那个人从纸张中睁开眼,与他们对视着。
稍顷,坐在画卷中的蓝衣仙尊动了。
她缓缓跪起身,伸出手。长袖顺着她的动作滑落,露出一节雪藕似的臂膀,她攀上画卷,像是攀上爱人的肩膀。
旋即她轻轻俯下身,将柔软殷红的唇,贴在了画中人的右眼上。在那里,有一颗红色的小痣。
谢无垢脑子里的那根弦“啪”地一声断了。
——他的右眼皮上,也有这么一颗小痣。他的师尊也最爱这样攀着他的脖颈,轻轻地吻那颗痣。
怒火点燃了他的理智,待反应过来,他已经扑过去,将蓝衣仙尊按在墙上。
十余年前他刚入极仙台的时候还是个少年,十年过去,当年的少年也已经长成肩宽腿长的男人,只微微倾下身去,便压住月楼仙尊的身体,让她落进阴影里。
谢无垢扼住了她的喉咙,她苍白的脸倒映在谢无垢的瞳孔里。
“……”谢无垢的嘴张了又闭,如此反复足足两三次,才说出话来,“……他是谁?”
一句话开了头,后面的话便好说多了:“画里的人,是谁?”
“……”
沉默,死一般的沉默。
谢无垢发着抖,大约是因为恨。他恨得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“师尊……我又是谁?”
蓝衣仙尊不答。谢无垢扼住她的喉咙她也视若无睹,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,微微偏过头去。
谢无垢知道她在看什么。
她在看墙上的画。她背靠着墙,这样的姿势,与墙上画中人微笑的脸颊挨得很近,仿佛一对落难的眷侣靠在一起,而他是那个觊觎美人、棒打鸳鸯的恶人。
他猛地喘出一口气,再开口时,语气是极轻的:“师尊……我是什么?”
“……”
“对你来说,我是什么?”
“师尊!!!你把我当什么?!!”
依旧没有回答。
谢无垢掐着她,手心里的一段纤细脖颈那么柔软,淡青色的血管从他掌心穿过,她安静得像是引颈受戮的雀鸟,只要微微用力,就能让她软软地垂下头,只能靠着他。
“……为什么?凭什么?你凭什么把我当——”
话到一半,戛然而止,硬生生断在了喉咙里,仿佛他也被人掐住了脖颈。
因为蓝衣的仙尊伸出手,指节拂过他的眼角,为他擦去了眼泪。
谢无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落泪。
月楼仙尊抬起头,仿若一尊高不可攀、不惹尘埃的神佛。她淡淡道:“目无尊长,我就是这么教你的?”
随即是长鞭破空的声音:“啪!”
另一道冰冷的、陌生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:“目无尊长,当鞭笞二十。”
长鞭一下抽在谢无垢的背上,将他一下子抽得歪倒下去。
诛仙台司刑,钟灼,最擅用鞭。谢无垢意识到月楼仙尊真把他唤来了,她是铁了心要将他除名。但……为什么?
他做了月楼仙尊十二年的弟子,哪怕月楼仙尊待他并非真心实意,突然要将他除名,也得有个原由吧?
长鞭从身后猛地卷起他,钟灼手腕一抬,便将他扯开,甩在屋外的空地上。
这下谢无垢看清楚了,确实是钟灼。他少年时拜入月楼仙尊门下时,也曾经与这位诛仙台司刑有过一面之缘,这么多年过去,他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。
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,面无表情地提着长鞭,往那儿一站,好像一块冰杵在那里。只是大约是急着来,还没来得及收拾,他面上有几滴半干的血,顺着消瘦锋利的脸颊往下滑,像是冰块溅了血,有种诡异的通透感。
他冷冰冰地重复道:“目无尊长,当鞭二十。”
这一声像是什么判决前必要的告知程序,言罢,长鞭便缠上谢无垢的全身,将他的手脚都束缚在一起,让他强行跪在空地上。
钟灼挥起长鞭,破空声呼啸而来。
棘鞭是诛仙台惩戒修者的法器,上面长满了横生的倒刺,鞭中灌有神明之力,修者一旦被捆住,便无法用力,更不能挣扎,越是挣扎便捆得更紧,这法器强横无比,不可躲闪。
谢无垢也没有躲闪的意思。
他只在猝不及防受了第一鞭时发出了一声闷哼,即使后背血肉模糊,也跪得直直地,仰着头,一声不吭地看着屋里的人。
烟尘弥漫,血混着灰飞溅,冷汗从额角滑进眼睛里,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二十鞭毕,长鞭被钟灼收了回去,谢无垢猛地泄了力,双手撑在地上才没摔倒。
“走罢。”钟灼说。他是来带谢无垢去诛仙台的,如今惩罚已毕,自然要完成自己的使命。
谢无垢牙关打颤,说不清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恨,他没有理会钟灼,只低声说:“师尊……”
“弟子想求一个答案。”
没有回答,他也不恼,自顾自地说:“十二年前,谢家的擂台上,您与我第一次见面,却说要收我为徒。”
“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?”
“您把我当什么?”
月楼仙尊没有回答,她站在屋里,视线落在高处,那里也挂着一副卷轴。
“师尊!”
站在一旁的女弟子冷眼看着,见他身上的蓝衣都被血打湿,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谢小公子,您不必喊了,仙尊不会回答的。您乖乖还是跟着司刑大人去诛仙台……”
另一个弟子也忍不住劝:“是啊,谢小公子,您一直这样喊,仙尊也不会理会的,何必呢?”
她们还有一句话没说:仙尊当初收谢无垢为徒,就是把谢无垢当宝贝,予取予求有求必应,而现在她要将谢无垢除名,也是弃若敝履,一眼都不会多看。
极仙台的弟子们都快见惯这种场景了,月楼仙尊的每一个弟子都沉溺在被她视如珍宝的幻象中,因此在被她除名后也都不敢置信,甚至还会对着仙尊死缠烂打。
但他们怎样发疯都是无济于事的——她根本不会给他们一个眼神。
所以,何必将自己弄得那么难看呢?
忽然听得一声木门倒塌的吱嘎声。
她们谈论的对象踩在碎裂的木板上,从屋里走了出来。她长发未挽,粉黛未施,雪蓝色的裙摆扫过散落满地的木屑,在夜色中像是被水洗过的凉月,浑身上下唯一的艳色便是脖颈间的指印。
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呆。
月楼仙尊……月楼仙尊真被谢无垢唤出来了?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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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怜怜活着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废物美人,死了之后,面对系统素质测试的全E评价,她和系统一起陷入了沉默。
为了不让她死太早,系统让她走后门抽取一个金手指。
别人的金手指都是跑得快、贼能打,楚怜怜的金手指是强吻。
【丘比特之吻:被你亲吻过的人都会不可自拔地爱上你,拼尽一切保护你哦~不要大意地投入爱情中去吧!】
楚怜怜颤抖:这、这不好吧。
进入小世界后,看着血肉模糊的丧尸,从床底爬出来的红衣鬼,挥舞着满天触手的怪物,楚怜怜火速滑跪了。
每进入一个新世界,楚怜怜见到男主:得想个办法强吻他:)
*暂定世界
【逃离浣熊市】在核爆前从丧尸堆里逃离浣熊市,那就只好让男主爱上我啦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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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祂在看着你】克苏鲁大章鱼,触手好吃的……也好涩的!
【你床下有人】我床下有人,我能去你床上吗QAQ
小世界顺序不确定,微恐,主线是废物老婆碰瓷男主~
◎她就要有新的徒弟了。◎
跪在地上的谢无垢面色一喜,三两步站起来,就要迎上去:“师尊……”
月楼仙尊恍若未闻。在这寂静的夜里,她脸上有种不合时宜的喜悦,仿佛春风往脸上渡了一遭,蒸腾起盎然的生意。
谢无垢觉得不对劲:“师尊?”
他的师尊像是完全没听到。她脚步匆匆,踩着门板走出来,直接略过了空地上的其他人,迎向他们身后。
谢无垢转头过去,发现一个御仙台弟子踏进这方小院,面带喜色,前脚刚迈入,便道:“仙尊,人找到了。”
他下意识觉得奇怪:人找到了?谁找到了?
御仙台与极仙台向来没甚交情,为什么御仙台的弟子会为月楼仙尊找人?最重要的是,他作为月楼仙尊的亲传弟子,在十二年间掌管月楼仙尊身下名下的一应大小事,为什么对这件事毫不知情?
有什么人是月楼仙尊要避开他,让御仙台帮忙寻找的?
一个答案在他心里呼之欲出。
果然,月楼仙尊问道:“真的?那个人真的像御仙台说的那样像?”
女弟子道:“千真万确,仙尊。他右眼的眼皮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,跟您说的一模一样。”
月楼仙尊向她比划了一个画卷的手势:“御仙台应当有他的画,你们看过他的画,确认了吗?”
女弟子道:“仙尊给弟子看过。御仙台找到的那个人,跟画卷上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。”
月楼仙尊急切追问:“那他现在在哪儿?”
女弟子小心地看了一眼她:“在西京……归一楼明日在西京有个唱卖会,要卖掉一批凡人奴隶,那个人就是其中一个。”
月楼仙尊皱起眉,沉默了下来。极仙台和御仙台的弟子都知道,西京是月楼仙尊的还未成为修者时的故地,而且,归一楼的楼主曾是月楼仙尊的徒弟,两相叠加,应当是很忌讳的。
因此此时见她沉默,弟子还以为她不想亲自去,便道:“仙尊若是急着要见人,御仙台现在去把人领回来给您看看?”
谁知道月楼仙尊皱着眉,只是问:“来得及吗?”
弟子傻眼:“什么?”
“我说,来得及吗?”月楼仙尊没有丝毫不耐烦,只是面上挂着担忧,“从这里到西京,极仙台最快的马车得有两天路程吧?来得及吗?”
弟子连忙道:“来得及,来得及!御仙台前些日子改装了极仙台的马车,您不常出门,还不知道吧?现在从极仙台到西京,一天就能到!就是要烧神石。”
月楼仙尊点点头,终于露出了点笑的模样。她道:“那你去我库房里拿。——对了,在唱卖会上拍东西也得花不少神石吧?记得多拿些备着。”
弟子稽礼道:“是。”旋即匆匆奔向库房。
站在一旁的谢无垢听了这么一场,还有什么不懂?他望向月楼仙尊,怔然道:“师尊……”
月楼仙尊像是才看到他,皱眉道:“谢无垢?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
只一句话,亲疏立辨。
月楼仙尊为什么要突然将他除名?现在谢无垢知道答案了。
她就要有新的徒弟了。
首先冲进谢无垢脑海里的感受,竟然不是愤怒,而是荒唐。他莫名地有种宿命之感,仿佛他的师尊创造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轮回,有无数人在其上奔波,以为自己能走到尽头,而她在看够了之后,就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巧巧地将他们从路上推下来,换上另一个她更满意的人。
而最可笑的是,比起月楼仙尊把他当作替身,她要有新徒弟这件事更令谢无垢感到愤怒。
他堪称平静地扶着剑,站了起来。
“我为什么还在这里?”他反问了一遍,缓缓走向月楼仙尊,说,“师尊,我不在您身边,应该在哪里?”
他每说一个字,就更逼近一步,好似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后背伤口所带来的剧痛了。
月楼仙尊却没有后退,她看着他,眼睛清凌凌的,冷静、无辜,甚至还有点恰到好处的疑惑,完全没有一个罪魁祸首该有的心虚,只是在疑惑谢无垢走到自己面前是想做什么。
终于,谢无垢淌着血,走到了她的面前。他比她高太多,于是微微低头,轻声说:“师尊,您要有新的弟子了?”
月楼仙尊点点头。
听到这个回答,谢无垢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笑的模样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尽量轻柔地说话。然而若是此时他没有背对着众人,只怕所有看到他表情的人都会被吓一大跳——那是多么矛盾的表情,仿佛火里头燃烧的冰。
“为什么?”他又问。“他比我好?比我更让您喜爱?”
这实在是卑微又刻薄的询问,就连月楼仙尊都微微一怔,露出了些许迟疑,但谢无垢停不下来了,不等月楼仙尊回答,他又接着追问:“他能做得比我好吗?他能为您打理极仙台吗?能为您教训出言不逊的世家子弟吗?能为您在仙台大比中夺得桂冠?能为您入秘境寻药?能为您打理居室、做羹做汤?!”
他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,说到最后,已经从轻柔的询问变成逼问了。月楼仙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:“你……”
谢无垢冷笑一声,而后猛地迈步,抓住她的肩膀,俯身,吻了下去!
月楼从那个吻里尝到了血的味道——他咬了她的唇,狠狠地,带着报复和发泄的意味,但到了最后又化作了无可奈何的愤恨和绝望。
这个奇怪的吻持续时间并不长,因为谢无垢没等她推开他就放开了她,他冷笑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:“师尊,他能像我这样伺候您吗?”
在场所有人完全呆住了。直到钟灼的长鞭从后方袭来,砸在谢无垢的后背,将他直接捆了起来,重新拖到自己身边。
“目无尊长。”钟灼说。
他仿佛只会说这句话,谢无垢感到无趣,接道:“当鞭二十。”
钟灼盯着谢无垢,他的眼睛跟月楼仙尊很像,都是清凌凌的,只是月楼仙尊的眼睛像是清澈的河流,而他的眼睛像是被封冻的河冰。
谢无垢咧嘴道:“司刑大人不惩罚我么?”
钟灼盯着他,眼睛一眨也不眨。他没有再答话,而是直接用长鞭捆住谢无垢,要带他离开。
谢无垢被拖着走出几步,才踉跄着勉强站起来,他回望月楼仙尊,去库房取神石的弟子已经回来了,月楼仙尊正在向她询问着什么,两人一面说着话,一面往山下走去。
就在这时,钟灼忽然停了一步,等他站稳。
谢无垢下意识看向他冷若冰霜的脸,忽然看到,他不经意间眨了一下眼。
——钟灼的右眼眼皮上,有一颗鲜红如血的小痣。
长在眼皮上的小痣,睁眼时是完全无法发现的,只有眨眼时,才会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点艳色。谢无垢太熟悉了,因为他自己的痣也是这样的。
再定睛一看,他们的脸其实长得很像。只是钟灼总是面无表情,他身上那股冷若冰霜的气质让人会在第一眼时忽视他的五官和样貌。
月楼仙尊的徒弟并不多,大多数都变成了修真界的闲来饭后唏嘘的对象,唯有她的第一位徒弟的去向,是修真界无人知晓的秘密。
是无人知晓,还是对方位高权重,无人敢提起?
诛仙台的司刑大人,钟灼,他才是月楼仙尊的第一位徒弟。
灵感如火光乍现,谢无垢低低地笑起来。那笑声继而越来越大,满溢的荒唐之感几乎要将他淹没,到了最后,几乎分不清楚他是在发笑还是在咆哮。
“哈……司刑大人!”他大笑着道,心里甚至对这个冷冰冰的人产生了点怜悯,“原来你也是!原来你也是……”
原来你也是无尽轮回中的苦行者,原来你也是求而不得的可怜虫。
眼角余光中,月楼仙尊雪蓝色的衣摆一闪而过,匆匆下山去了。
月楼仙尊走后,原本站在一旁的极仙台弟子却没有散去,反而自发凑了过来,围在钟灼身边。
钟灼手腕微动,长鞭收紧,状若癫狂的谢无垢猛地一滞,失去了意识。
确认周遭唯一能听到这话的外人也彻底失去意识之后,钟灼才停下脚步。他望向身旁的几个极仙台弟子,微微颔首,片刻后将手掌覆上侧边脸颊,再移开时,手掌下竟然变成了森森白骨!
半脸皮肉半脸白骨,这本该是极为骇人的一幕,但钟灼神态自若,弟子们也像是见惯了一般面无异色。他们不仅面无异色,甚至微微低下头去,将自己的手掌也覆在脸颊上,片刻后放开,脸上竟也成了白骨!
那白骨像是蔓延的病疴,众人之中,只有钟灼是半面白骨,其他几人的白骨蔓延程度不一,有人轻有人重,轻的只覆盖在最侧边的脸颊上,重的甚至已经越过了鼻子,覆盖了另一边眼眶,只剩下两指宽的皮肉盖着脸颊。
钟灼抬手招来人群中白骨化最严重的那人,那是一个看起来沉默内向的女弟子,她的五官十分清秀,可如今红颜化作枯骨,只留下狰狞的惊悚之感。
钟灼顿了顿,他居然准确地唤出了这位极仙台外门弟子的名字:“连颜。”继而他问:“……为诛仙台做事,你可曾后悔?”
“不曾。”连颜斩钉截铁地回答道。“弟子理当如此。”
这七八个弟子,竟然都是钟灼安插在月楼仙尊身边的探子!
而月楼仙尊对此一无所知。她正登上马车,去接自己的新弟子。临走时,她似有所感的回头,望了一眼深夜的极仙台。